史料原文/譯文四月十一日星期五早上七點,我們離開拔馬,步行前往十二英里之外的木柵(Baksa)。那是個美麗的早晨,景色變得更加宜人,使我們以為已經遠離跟昨天行程一樣的破碎多變地形。但是十點左右天氣變得非常炎熱,Ahong已經筋疲力盡,由於他的腳底起了水泡,所以我們必須減緩速度,因此當我們抵達木柵山谷時,已經超過十二點了。
再一次地,人們一湧而出迎接我們,當我們進入村子,或穿梭在小巷,以及在為散布在這片平埔番樂園上的屋子遮陰的棕櫚樹下時,成群的可愛孩童從路上跑過來大喊「平安」,村民紛紛放下手中的工作,伸出長繭的手來握住醫生的手。現在我可以明白為什麼葡萄牙人把這座島命名為「福爾摩沙」,我們在此所見只是內陸更宏偉壯麗山景的伏筆。一彎新月形的石灰岩山丘環繞著木柵山谷,許多地方出現裸岩,這與山谷其他地方的綠葉繁盛形成強烈對比。竹子可能是最引人注意的景色,這些植物佔有相當大的比例,有些竹子超過一百英呎高。臺灣的歷史記載,福爾摩沙有十三種不同的竹子(一種禾本科植物),有一種據稱粗達兩英呎。我在此簡短地說明竹子的各種用途,竹子在整個清國的社會經濟扮演很重要的角色,假使除了稻米和竹子以外其他物資都消失了,我相信這兩種植物便足以提供衣服、住所和食物的需求,事實上,正如我意圖表達的,光是竹子便能獨自承擔大部分需求。這種堅韌的植物不須費心照料,對於生長地點也不挑剔,雖然也許它在福爾摩沙肥沃的山谷能達到最完美的狀態,但是在多岩石的山邊貧瘠土地上幾乎同樣充滿活力。首先它被用來作為房屋的圍籬,其多刺的枝幹形成難以穿越的障礙,高聳的淺綠色羽狀竹葉為住宅提供涼爽的遮蔭。房屋本身可能全都是以竹莖建造的,再鋪上乾竹葉做為屋頂,屋內的臥榻和椅子都是竹子做的,桌子除了松木桌面以外也是竹子做的,還有水桶、水壺和米升也都是。屋頂上吊著一些帶刺的竹枝,除了用來掛豬肉乾和這一類的食品外,還能像拒馬一樣防止老鼠偷吃。在屋子的一角可以看到屋主的簑衣和斗笠,都是用竹葉像鳥羽一樣層層交疊製成,許多農具是用堅硬的竹莖做的,還有捕魚的陷阱、各式各樣的籮筐、紙筆(即使是最簡陋的清國人住家裡也絕不會缺少)、酒杯、水杓、筷子,最後是菸斗,全部都是竹子製成的。住在那裡的人盡情地享用這種植物的嫩芽,如果你問他,他會告訴你他最早的印象來自他的竹編搖籃,而他最終的願望將會是安息在陰涼山邊的竹林下。竹子也廣泛地運用在佛教寺廟的聖殿,最古老的佛教經典就是刻在竹片上,占卜用的籤和籤筒都是竹莖製造的,而寺廟外的庭院則有搖曳的羽狀竹葉送來涼風與遮蔭。有幾種不同的紙都是竹子做的,但最令我印象深刻的一種展現了竹子纖維的新特性,福建的金箔工匠普遍地把它運用在生產金箔上,因而代替了在歐洲使用的羊皮紙。扇子和笛子也是竹製的,甚至清國人用來編織絲綢的織布機主要也是竹製的。竹子對清國人的價值確實是難以估計。由於竹子的功用是如此五花八門,而且給予清國人的好處是如此廣泛,因此我可以毫不猶豫地肯定,竹子是清帝國凌駕一切最有用處的植物。
/我們在11號早上前往木柵(Baksa),大約距離臺灣府東邊26哩的地方,從拔馬走路距離10哩,同樣要經過一片和前述類似的山坡地區。我們在大約十點抵達木柵,我拍了一些當地的景色和平埔番的照片。這裡的山勢較高且更雄偉,許多地方看得見石灰岩峭壁。山谷裡種了許多稻米、番薯、花生和薑黃。
參考資料王雅倫,《法國珍藏早期臺灣影像:攝影與歷史的對話》(臺北:雄獅叢書,1997),頁60。
《台灣地名辭書(卷五)高雄縣》(南投:國史館臺灣文獻館,2008年)、《臺灣堡圖》
資料來源《十載遊記:麻六甲海峽、中南半島與中國》(The Straits of Malacca, Indo-China, and China,1875年)/〈南福爾摩沙紀事〉(Notes of a Journey in Southern Formosa,187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