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過打牛湳村的人,很難不被那活生生的對話給吸引住。宋澤萊表達他對販仔的鄙視,也對那些滿肚子苦水,但又不知該如何反抗,只能逆來順受的農民不滿。當農作物不再是自己收成,自己吃,或用來跟左鄰右舍交換物資,而變成商品時,宋澤萊痛恨那樣的剝削制度,但他自己也無力反抗。宋澤萊用筆對著這個侵入到農村的資本主義商品化方式抗議,質疑戰後農業社會的悲劇。但是他卻沒有意識到,他就如同唐吉歌德,揮舞著矛想對抗巨人。
在一篇打牛湳村文本中這樣寫著,鬍鬚李原是打牛湳無田地的人,到處打工。現在卻坐享著打牛湳梨仔瓜的利益,每天都到市場去收壞的、破的、綠的梨仔瓜,用他的三輪車運載到沙仔埔濱海的漁村去,少說也有二十公里,但鬍鬚李每日來回一周,從不間斷,一天可賺個二、三百塊是沒問題的。主人翁之一的貴仔聽到這樣的話卻莫名地憂鬱起來,因為做田人終日像牛蠻幹,一天能賺一百元就樂得像掉了囊巴。這時鬍鬚李跟貴仔說,若與我去,我願意一天給一百塊。貴仔一聽,不禁大怒,指著鬍鬚李說:「你打死我,我也不會去,我何嚐沒田產,硬要去幹無業的小商販,你莫知瓜販仔有多可惡嗎?嘿,鬼才幹這種沒出息的事咧!」貴仔與宋澤萊,在那個年代,都是悲劇英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