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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顧二二八事變

76歲的陳友銘,在臺中清水美學協會擔任義工及理事。小時候曾經歷空襲警報,對當時場景印象深刻,甚至看過美日雙方的飛機在空中作戰;為了躲避空襲,家家戶戶幾乎都有防空洞,日常的生活糧食以曬乾的地瓜籤為主。父親當時從事裁縫業,客戶以有錢人及需嫁娶的人為主。由於家裡是民國15年自福州移民過來的外省人,因此在二二八事變時,常被其他臺灣人欺負,父親則是躲起來,身邊也有一堆人無緣無故的消失了......

字幕內容

回顧二二八事變 我叫陳友銘,七十六歲,在我記憶中…日本大人,不是警察哦,我們現在說警察,以前是日本大人,我們小時候只聽到… (是民國大概三十四年前?) 對對對,民國三十四年之前。 (那你大概幾歲?) 大概五歲,四歲還是五歲,我五歲,我二十九年嘛。 (所以是五歲的時候你就有印象日本人…) 那時候我都聽到,「大人來啦」,不是警察來哦,是大人來啦,我們小孩子就不敢哭,就趕快躲起來,這個是那時候的背景。 而且那時候空襲哦,不是用那個”哦~”,不是用那個蜂鳴器哦,是用那種紙…拿著,「呼咻k哦~(日文)」,騎腳踏車,一個人在那裡喊,菜市場「呼咻k哦~ (日文)」,就是空襲警報。 (拿什麼東西喊?) 那個紙…紙筒這樣,就這樣喊,那個時候是這樣…「呼咻k哦~ (日文)」…那個時候就是這樣。 (那代表是空襲的意思? ) 空襲,日本空襲的時候是用這個方式。 (用一個紙筒而已?) 對…他沒有那個蜂鳴器,沒有這種吼,所以晚上,很多居民啊,都在訓練那個…由古井…傳到有三百個人的連接。 (什麼古井的連接??) 古井提水,啊連接…就是救火的訓練,就是由古井提水啊一個一個…接到最後一個人。 (你怎麼會有印象?是爸爸媽媽都在訓練?)不是,我看啊。 (你看見的?) 我看見的,我現在所說的是我記憶中看到的事情。 還有過年過節,過節時用那個石墨在磨,我也有做過,阿小時候我的…我玩的很多東西就不用講啦,我看到那個…日本飛機跟美國的飛機在空中作戰,在打得…好像每次都是日本的飛機下墮。 奇怪,我有看到啊真的啊,而且我們的那個…飛機啊無情的掃射,我們的房屋,屋頂有三、四個洞,我就在屋裡面找到好幾顆子彈。 那小時候,那我們防空洞是在那個,地下挖一個大洞,然後上面舖那個紙片、竹棍,然後再蓋上土、布袋,就這樣,就這麼簡陃。 啊我們那個時候家家戶戶都有防空洞,我們那個防空洞可以躲二十幾個人。 (那麼多人啊?!)嘿啊,有五、六戶,我們是一個…合…一個什麼合院,三合院的什麼,那是人家的,我們沒有錢啦,幫人家租…我們租房屋住的。 我記得我那個小時候我父親,常常半夜失蹤,我說幹什麼,結果他是去買米,因為我們家人,家裡有人生病啦,有生病才有米,才能吃到米,我們吃的是…我們的糧食是…地瓜籤,晒乾的地瓜籤,我們…這是我們主要的糧食。 所以…而且那個是我們實在…我記得我還參加過配給,要買一條魚還要拿一個配給單去買。 到了我們住在一家小小的房屋開個服裝店,專門做什麼? 做有錢人的家人,或者是風塵女,或者是嫁妝,因為那個時候家家戶戶都有一台裁縫…縫紉機。 他們的布料來源咧,是什麼,麵包…麵包袋,所以整個都是…噢我的胸部淨重二十公斤…屁股淨重二十公斤,就是那個麵包袋來源,那故事是這樣來的。 (那個時候是接受美國的救濟?) 對對對,大概是這樣,我們…我小時候是,這個印象中,噢家家戶戶都在做…做那個,用麵粉袋做衣服。 阿為什麼我們開這個店誰要來做衣服啊? 原來我們做的對象就是有錢人的家人,還有風塵女人,她們都要做衣服,還有嫁妝,我們就只做這三樣。 (那一定做不完) 欸…那個時候就…也不能說做不完,剛好夠吃飯啦。 我會拿那個衣服去給人家,縫鈕扣啦,做小女工啦。 (小代工是不是) 小代工頭我們…他做好了,我們把一袋子做好了之後我們要送去給…我就幫忙拿的工作。 而且我在小時候還要揹小…我有一個妹妹一個弟弟,我家有六個人,我是排老四,我那個…弟弟妹妹他們灑尿在我的背上,溫溫熱熱的。 每…好像幾乎每天都有啦,那個溫熱的感覺現在覺得很舒服耶,以前覺得「唉唷你怎麼又灑尿啦」,但是現在覺得很舒服。 在我成長中,有一段時間,奇怪我的父親… (幾歲的時候?) 那幾歲?可能忘記了哦,那個時候我的主記憶中…好像三十四年以後啦。 (所以是國小?國中那時候?) 那…還沒吧?我現在還…還在日本時代那個年代的頭腦。 啊那個日本人到我家來,把我父親拱出來,當中華會館的館主,噢他們做了一個大門哦,用木板做的,牌匾寫中華會館,館主是我的父親。我說為什麼…我的父親,他們還說要將那個宿舍啊,全部送給我們欸。 他們要將那個日本宿舍全部送給我們,但是我的父親不敢,他怕國民政府過來會把他抓去槍斃,所以他一毛、一個房屋什麼都不舉,但是不曉得經過一個禮拜吧,全部都拆下來啦,然後那日本人就不見啦。 但是有一天我走在路上,不曉得什麼事情,我是在讀國小的時候,走在路上被人家…被當地的居民,用竹片、竹棍還有石頭砸、攻擊,他們罵我「阿山!快回去啦(台)」就這樣。 我說他怎麼會罵我”阿山!快回去啦(台)”,因為我們是福州人啊,所以那時候大概是二二八事變吧,我還不曉得,我父親去躲起來啦,找不到人,那個大概是二二八事變吧。 而且晚上我們那個街上有好多名人,都失蹤啦,被吉普車載走,有去無回,音訊全無。 我爸爸是…在日本人的眼中,知道他是外省人,福州人,他知道,因為我爸爸講話跟一般人不一樣啊。「福州話跟人說話不太一樣啊,你聽得出來啊(福州話)」就這樣而已啊。 啊他那個日本警察,就日本要走的時候,把我父親拱出來,宿舍全部要送給他嘛,他不敢收,他說國民政府來會槍斃我,說我是間碟。 不過我不知道,可能是在政府機構有一個職位,因為當時的公路局長林治彬 ,還有海軍總司令李玉璽,他就直接打電話跟他們聯絡,「我的大哥沒有職業」,他跟李玉璽講。 李玉璽就「好,我幫你去海軍當什麼當什麼」員警還什麼警。我的父親好像在我想象中他好像是中華民國的間碟啦,因為我在我床下挖到一把手槍,不應該有的啊。 我在想錢在日本嘛,台灣以前是日本統治的嘛,我們民國十五年就過來啦,我父親民國十五年就過來啦,啊我二十九年才到台灣,出生啦,我二十九年出生啦。 所以我那個…那有一天我去上學回來的時候,就被人家攻擊啊,他們說是,大概是二二八事變啦,那時候我不懂,我父親躲起來,我在路上走人家拿那棍子「阿山(台?)」敲,用力的打哦。 (打很大力是不是) 對,打我,還有用石頭攻擊我叫我們回…「阿山回去啦!(台?)」,就這樣。 (那時候叫你們叫什麼…阿山??) 阿山,他們不是說外省仔,是阿山,奇怪,我被叫阿山叫很久很久了。 (鴨子嗎?) 阿-山,唐山人啦,以前叫做阿山。 (在二二八那段時間你躲了多久還是被攻擊多久?) 我被攻擊大概一個禮拜吧,我上學回來都就躲躲藏藏,啊人家的…這些這裡的小朋友或者是大人看到我就攻擊,打打打…用棍子打,叫我還不回去,就這樣而已。 我不曉得二二八事變,但是我的父親也躲起來啦,我們都找不到啊,那種…地方上的名人,包括醫生啊,都半夜就有吉普車,噗…載走了,無消…無聲無息,大概那個是就這個…白色恐怖吧,我也不懂。 阿我們都不敢講話哦,因為到處有耳朵,到處都有人在,馬上記錄馬上發送,所以我們都不敢…有交代不準亂講話。 那時候我們唱的歌,以前是…現在是中共的國歌啦,我們以前就是唱那種…歌在學校、校園流行,就唱那首歌,現在是中共的國歌,我們不能唱。 (中共的國歌?) 對 (是什麼名字?) 啊之後我們就練那個… (你知道那首歌是怎麼唸嗎?) ”起來~不願做我們的心~” 不要再唱了,那個是中共的國歌,我也…我現在也記得不太清楚了,但是我們每天都要唱那個流行歌還要唱校歌,校歌我就比較記得。 唱國歌升旗一定,每天都要升旗上唱國歌,到最後好像「反攻反攻,反攻大陸去」,那時候就很流行,殺豬拔毛反攻大陸去,就這樣,那時候很流行哦。 啊我那個時候是…國小大概五年級的時候,我父親就出國旅行了,到天國。 (二二八那段時間大概多久以後才出現?) 經過大概一個多禮拜他就出來了。 (哦…還是躲起來就對了)他躲到哪裡我不曉得啦。 (沒有跟小孩子分享?) 不會,沒有沒有,他沒有告訴我們,那時候也沒有電話也沒有什麼都…什麼通訊都沒有,也不敢留一張紙,什麼字他都不敢寫字,阿就是那時候…怕台灣人圍…攻擊嘛,那時候外省人都躲起來捏。 二二八事變那個時候,我已經就躲起來啦,阿他當…我只知道鎮上好多名人無緣無故地消失欸,阿結果我們去一問的時候,它牆壁上有貼個星星,阿就不行了哦,牆壁上貼一個星星就抓走啦,說你是中共的思想問題。 在學校有來了很多很多的阿兵哥,我到三年級的時候,很多很多的阿兵哥過來,而且沒有規矩,他們穿著短褲,用那個長槍當扁擔挑東西,穿著草鞋,那大概是城裡的兵吧。 (那是大陸撤退來台的?),對大陸撤退來台,那個時候他們都住在國小那邊嘛。 他們吼,他們就是…像出來外面,我說很沒有規矩,就出來外面借雞鴨魚、碗筷盤什麼…「啊這個借我」,他們不用你答應哦,「借我」,一借就走啦,把橘子抓了「借我」,他是這樣借的,他不是像你… (用搶的?) 他沒有搶啊,他嘴巴有「借我」,就這樣,阿東西拿去有去無回,我們說不規矩的這個軍隊,到了青年軍過來就很好啦,就很嚴格啦,那時候部隊還在槍斃很多兵哦。 而且…我那,我講一個笑話,我的表親,他每個戲院,他都包戲院在生活,有些…阿兵哥到大戲院他說,有三個阿兵哥進去,他說「你為什麼不買票」,他說「我為什麼要買票」、「你不懂得三民主義啊?!」,「蛤? 三民主義?」,「三民主義統一台灣你不曉得啊?統一中國啊!你不知道啊」。 是不是三個人?不買票! 所以那個時候教育很失敗,部隊裡什麼叫做三民主義都不懂,不然他為什麼有人那個現象出來,三個阿兵哥到戲院,就是說我們三個人進去不用買票? (他的三民主義是不是?) 他們講也只有三民主義,那時候我還小啊,什麼叫做三民主”意”?是這個嘛?三個人的決定嗎?他們說不買票就是不買票,我那個表親啊,他就…唉,以後不開啦。 阿有一天晚上我記得,有一個逃兵來敲門,砰砰!說「品官」,我的父親那個福州名叫做品官嘛,阿他的中國名就是「陳先宇」,然後「品官品官品官」。 我的父親就欸?怎麼有人叫我這名字啊?你是鄉親嗎?是啊,我是阿興啊,阿興啦,就開門給他進來,好…你接待他說,啊你幹什麼,他說他逃兵,我們也不敢怎麼樣,就好你接待他,東西給他吃。 睡到天亮的時候,沒有看到人啦,我們起來沒看到人了,我們那個,做裁縫店買的,客…那時候老闆沒有錢買布,都是客人拿布來給我們做的,那我們那時候,開開看看,欸,好幾塊布都丟掉了,被那個逃兵拿去當路費。 以後再有人敲門我們都不開門了,就是被那個逃兵嚇壞了,這是我印象中的事。那個布被人家拿走,我們人家那個…有要結婚的啦,還是有錢人家太太的啦,阿他們…為了…他們… (來不及補貨?) 他們來會罵,欸!來不及啦!我什麼時候要出嫁,我什麼時候要做什麼…,噢,被罵的臭頭還要再賠人家錢,所以從此以後我們就拒絕陌生人來了。 每天吼,我們每天…我家裡沒有米甕啊,米甕你聽得懂嗎,米吼,米甕吼,在裝米的那個,我家沒有,只用那個紙袋,到外…每天,每兩天去買一次,買一袋回來,那時候就有米可以吃了,買一袋回來… (那是民國之後的事情?) 對…是民國之後…我現在講的就是…那個我記憶中的事情,因為讀國小的時候啦。 那我父親就是我國小五年級的時候他就去天國了,那我們穿的衣服是很棒哦,就是那些客人剩下的那小布,給它接起來,花花綠綠的,有這邊一塊顏色布子不太一樣,但是我父親都接得很漂亮。 就是說我們穿的衣服大家就說以為我們是錢人,實際上家徒四壁怎麼是有錢人呢,我們能夠吃到… (所以衣服像補丁但是補得很漂亮就對了?) 沒有…,也是補丁的做法啦,就是一塊一塊組合啦,拼裝啦,阿人家…人家的那種,客人的布料是很棒的啊,有錢人的布料都很好啊,所以我們就…就這樣補丁做得很好,所以人家以為我們很有錢啊,那實際上是沒有。

基本資訊

  • 貢獻者
    上傳者
    林迺昂

    蒐錄者
    林迺昂
  • 創作者
    陳友銘
  • 時間資訊
    錄製日期
    2015/08/12
  • ISBN
    2015003649
  • 材質
    瀏覽次數:1494
  • 媒體類型
    影片
  • 尺寸
    00:17:56
  • 時間分期
    政治社會事件/家庭/家族
  • 版本
    完整影音
  • 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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