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日本教育長大的游信智,因家中經濟不允許,小學畢業即至日本的飛機工廠半工半讀,直至民國34年日本戰敗後才回到臺灣繼續讀書。師範畢業後即在小學教書,因曾與友人私下聊天抱怨政治局勢紛亂,便被特務帶至保安處疲勞轟炸逼供兩天,以「兩條三罪狀」羅織罪名判刑10年以上。幸得唸法律的弟弟四處奔走,請軍法官上司協助,才改判兩年入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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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游信智,是高雄市旗山區的人,以前叫高雄縣旗山鎮,我們就在旗山一直在長大,我父親是叫游國治,國家的國治理的治游國治,他在那個旗山火車站服務,原來我小時候他是副站長,後來升站長,因為我父親可能是服務成績好,所以台灣人原先站長都是日本人,所以我父親是第一個台灣人升站長的第一個人,我也托福啦,因為我父親是站長嘛,所以當那個學校裡面的家長委員會的委員,那我在學校裡面就比較在老師面前稍微值得看一點,當初在旗山的火車站,是從美濃旗山一直開到現在這個九曲堂,那從九曲堂在換大火車到高雄台南台北是這樣子的,所以旗山以前這邊有六個鄉鎮美濃、六龜、甲仙、杉林、內門、旗山鎮這六個鄉鎮的人要到都市裡面去都要經過旗山火車站,坐旗山這邊這個那個叫做小火車,做這個小火車道這個九曲堂,從九曲堂在換大火車到高雄台南這樣,所以那個時候旗山火車站去旗山一帶有六個鄉鎮的中樞,站員總共有十幾個人。 [02:23]那因為我父親的關係呢,因為我們兄弟姊妹很多,有11個人之多,所以我的運氣就比較差,因為11個人那個家境負擔很重,然後我父母又很節儉,他除了培養我們兄弟之外,他們還剩下錢買了三甲土地,所以他們非常節儉,所以我們小時候呢,我們吃蘋果的話要剖好幾片,好幾個人吃,就只有一次因為我父親是站台的關係,那個做運輸工作的人,在過年的時候他會整箱的蘋果送來,那個時候我們才有機會吃到一個,平日不要說蘋果吃蛋鴨蛋雞蛋我們也要剖四分之一這樣子吃,等於說我們父母都是非常的節儉,雖然站長那個時候的薪水是一百多元,日據時代一百多元是相當高是高薪的,因為一般我小時候我覺得那個時候一天的白天的工作,一天的工作只能拿到五角、六角還拿不到一元一天,那我父親已經拿一百多元,但是他要養11個人還要供給有一些要念中等學校,日據時代很少念大學的,能夠唸所謂中等學校現在的高中都非常幸運,我前面三個哥哥們都上中等學校,家的負擔很大。 [04:30]我父親就叫我不要考中等學校叫我放棄,那我就放棄啦!我就小學六年畢業以後,我就念x校(04:43聽不懂)的那個高等科,那時候考高等科還不好考,是三個人差不多三個人才能夠錄取一個人,有兩百多個人應考那個錄取七十多個人,當然小學時候我的成績很好,所以我念高等科的時候也都前一、二名,結果高等科一年我又沒有考中等學校,等到我高等科二年將要畢業的時候,我們的杰仁(05:20不確定人名)老師,他就說你既然家境的關係,不考的話你就到日本去吧,那個時候日本有一個海軍的航空工廠,那麼他到台灣招募員工,那那時候條件是半工半讀,我們到那邊工作三年的話三年以後我們可以拿到這個航空工業學校的畢業證書,我們一般台灣的人能夠唸所謂中等學校就算蠻幸福,等於是那個時候的知識份子,那麼那家那個飛機場飛機公司因為剛開始建造,他真的有一百平方公尺很大的土地,準備做很大的飛機工廠,但是那個時候戰局很亂,日本那時候缺乏物資,那個飛機工廠有很多想要生產飛機,缺乏很多物資沒有辦法生產,就把我們總共台灣召募去的有八千多個員工,分散到全日本其他的飛機工廠去從事製造飛機的工作。 [06:58]後來日本戰敗吧!那們我們就由日本人變成中國人,那要回到台灣來,那時候船很少,所以我們一直等等了半年,1945年的8月日本戰敗我們一直等到1942年的2月才有船坐回到台灣來,我們從基隆登陸,那個時候的火車很亂了,從基隆要回到九曲堂坐了兩天,兩天三夜!因為走一段不曉得什麼緣故火車就停了,那麼就廣播火車在這個火車站要等一個鐘頭,你們出去吃東西,慢慢回來一個鐘頭以後再開,就開開停停,我坐了兩天的火車道九曲堂來,那九曲堂再轉小火車回到旗山,回到台灣來那個時候的學制不像現在,以前的學制是4月份開始第一個學期到明年的2月那我回來的時候2月,那3月的時候開始在招募升學,那那個時候我家境的關係,我就念師範學校,師範學校就是公費的,不用費的就是公費生,所以我就考了台南師範,那錄取以後台南師範因為它高雄縣、高雄市、屏東縣,三個縣市的人都要到屏東分布來唸,所以我就去台南師範的屏東分校,然後屏東分校呢一年之後就獨立,變成屏東師範,所以我進去的時候是台南師範,畢業的時候是屏東師範,所以我就是屏東師範畢業的。 [09:13]那後來因為我父親死了,那我家的老大、老二、老三都已經工作在外面結婚在外面了,變成我家裡面沒有比較大的男生,所以我就從高雄請調,調到旗山,旗山國小服務,在旗山國小服務的時候,我的那個親戚剛才告訴你們有一個叫游來乾,他剛好也是台大畢業,台大畢業以後時常帶他的一些他們在那個時候帶當兵當預備軍官就在高雄附近,他時常到高雄旗山來玩,我就認識了游來乾的幾個台大畢業的同學,後來我們時常聊天,那你都知道民國四十幾年的時候,那個時候台灣的政治很亂,那我在高雄旗山服務到第六年吧,那個時候我也剛結婚,民國50年,那個我教五年級我有一天晚上我在家裡面替學生補習,要升學的十幾個學生補習,那我的那個家裡是簡單的二樓,那我樓下晚上都關著,我在樓上補習,我下面有人敲門,游先生…游先生…我聽這個熟悉的是李幹事的聲音,那李幹事把我叫下來,那我就開門,後來怎麼站了兩、三個人,他的任務完了啊!?就帶那些特務,然後他就走掉了,我說你們做什麼?那麼當中就有一個特務就說你走,就從我後面推我一把,我問說你幹什麼,我警備總部的。 [11:36]那我那時候還不曉得游來乾被抓,他就問我,他們用他們一種特務的方式,他用你有什麼親戚、你有什麼好朋友一個一個,我就想我有什麼親戚我有好朋友他就講,後來就講到游來乾,他就說停停停,好!那游來乾跟你什麼關係,我說游來乾是我的親戚,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一年級到八年級,一年級到高等科啦!八年我們都是同班同學。 [12:16]從白天到晚上,當然他有給你吃飯啦!也有上廁所啦!所有的時間,他們就在一個房間裡面電燈大概可能有一、兩百瓦打的很亮,小小的房間電燈很亮,那麼問的人大概一兩個小時就換一個換一個,就開始疲勞轟炸,這樣子問大概一天一夜了吧!最後說游來乾交待清楚以後,他就到美國去了,你交待清楚你就回學校裡面去,去教書就那麼簡單嘛!那其實我們也沒什麼我們也就信以為真,那我就告訴他,對啦!我跟游來乾還有柯飛樂等等..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們都有講這個對政府的不滿,那當然我們在哪裡總共有幾次聚會的時候那麼就談,這個政府的不是,其實依現在來講只不過是發發牢騷而已,如果現在的話,這些都沒有什麼了,可能還有人會褒獎(13:41不知道是不是這個詞)。 [13:44]我們後來因為這樣子就被起訴,起訴的時候很厲害,他用那個懲治叛亂條例的兩條三給我起訴,要判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還好我們有一些門路,做一些奔走的活動,所以這樣子後來我、游來乾、柯飛樂我們三個人本來都是兩條三,十年以上的那個徒刑我們就改判,就是起訴的條例變成叫做所謂一般人都叫做知情不報他們講知悔不報,所以被判刑兩年,那這樣子我滿兩年我回來,回來以後糟糕啊!我走在街上是認識我的人看到我都不敢跟我打招呼,我就知道很糟糕,因為那個時候痴想犯、政治犯大家害怕,怕被牽連到,我回到學校要報到,學校說不行,你已經被開除了。 [15:03]因為我復職不了,我就開始去找工作,後來我就透過我親戚的關係,我做大同公司電器的經銷商,那麼我想來想去也非常的氣憤,我們只不過是聊天,因為如果那個時候台灣要抓的話,為什麼叫做白色恐怖,凡是那個時候台灣年輕人對政府不滿,如果你講話不滿的話,被特務或者是被相關人員抓到,他有給你檢舉那就要抓,什麼叫白色恐怖,只不過聊天裡面謾罵政府、發發牢騷,然後最後說這樣政府打倒算了好了,等於說你有心準備要打倒政府他就可以抓你去,用懲治叛亂條例的兩條三,你預備要顛覆政府,用這個樣子他就最少可以判你十年以上的徒刑,所以白色恐怖是所謂那個時候台灣一個政治黑暗時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