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秀貞從小在苗栗長大,北上臺灣省立臺北女子師範學校求學,她是第二屆畢業生。當時能唸臺灣省立臺北女子師範學校是很神氣的,她的父親做行李箱送她上臺北,學生們的制服是用上海布料做成,相當漂亮,校園生活也多彩多姿。而二二八事件發生時,臺北亂成一片,彭秀貞是留宿的七名學生之一,她目睹老師不會說閩南語被打血流滿面、外省籍校長面對憤怒群眾毫不畏懼的場面,還有公賣局附近抗議群眾鑼鼓喧天抗議的畫面,都令她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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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彭秀貞,今年84歲,出生民國20年的9月12,農曆八月初一,我出生在苗栗縣公館鄉館中村,我家是務農,我家有祖父、祖母、爸爸、媽媽、兩位哥哥、兩位嫂嫂、家裡還有弟弟兩個弟弟、兩個妹妹這樣子,七歲讀公館國小國民小學讀書的時候,是我阿婆,阿婆會給我送便當,他每天給我送便當到學校去,從家裡走路走到學校去,老人家很疼我,我讀日本書,讀小學六年還有就是那時候叫高等科就等於初中兩年,之後接著光復了,我就考台北女師,我那時很勇敢,結果我爸爸媽媽說好呀,我祖父祖母說好呀,結果我就考上你看看,很幸運考上了,我那個班級那時候就考,雖然十幾個就我一個考上,考上以後,我爸爸就送我送我到台北,第一次去台北,後來報到我自己去,我自己報到自己去台北火車站下了車,做那個三輪車高高的,不是現在的那個三輪車,人力車,一個人在前面拉著走的那個叫做人力車,就坐了那個車子到了學校我去報到,自己去蠻勇敢的,印象很深是我爸爸就拿一個皮那個時候那個皮箱呢他用那個鐵板請那個工人焊工做了一個鐵板箱給我帶到台北,台北去讀書用,那時候火車都是什麼什麼快車什麼的那個可以講成慢車的,擠得滿滿的像擠什麼沙丁魚一樣的滿滿的,甚至於台北從回來下車下不來。 我記得有一次從窗戶爬了跳過來從窗戶跳下來這個樣子,也沒有人管,台北飲食完全免費,吃、住、制服就是制服也是不用錢的,那時台灣沒有布店,沒有製布,我的校長他是立法委員,他到上海上海買了布,寄回台灣,在台灣做了制服,我們說以前是藍布大褂,上身是藍色的,下面是黑色綢緞的,很美的,綢緞的綢緞的裙子,上面是藍色的長袖的,長袖的那個制服,穿起來很好看,那就是說做了制服一個人兩套制服免費,吃政府的,住不要錢,書本不要錢,學費不要,一切免費,自己只有零用錢,全校都是女生,自己宿舍那個什麼兩個人一個床鋪,而且是怎麼樣呢上鋪下鋪,下鋪還有上舖兩段的二樓,也沒見過這樣一個床鋪下面睡兩個上面睡兩個,每天那個舍監管理宿舍的那個舍監他點名,床鋪寫著某某人的名字哪一班的某某人寫名字呀,他來晚點名早點名。 還有時間到大家排隊到餐廳吃飯,吃飯很有規矩,大家坐好了什麼也不要帶,碗筷都是公家的,菜也擺好了不用我們拿,對坐,舍監,起立開動,起立開動,再坐下來吃飯,很有規律,規矩很好,還有我們學生,那個訓導主任呀每天升旗拿了一把剪刀,他從後面看看,哪一位同學的頭髮超過耳朵他就給你喀嚓剪一下,剪掉一點,回去你就要去理髮了,就是說不能留長頭髮都是這樣子,都是這樣短頭髮,想當年這樣子,現在不是國中生都是好長的頭髮怎樣的,那時後有髮禁,連我們女師的同學有都是這樣子,整整齊齊的很整齊很好,大家穿制服,鞋子規定穿什麼鞋黑鞋子嘛白襪子,襪子都是要白的,白襪黑皮鞋一律,所以走到哪最整齊的。 那你說晚上睡覺規定幾點,九點半以後大家都熄燈了,不能不准給妳當夜貓子,大家就熄燈睡覺,沒有燈,那麼同學們有的喜歡還要看書的人怎麼辦呢,到外面有路燈,路燈底下在那邊的看書,很多在路燈底下看書的,我們的體育老師,我們體育老師是個男老師,那個時候很奇怪,那個男老師胖嘟嘟的教我們跳那些什麼山地舞,什麼大陸民歌,大家都圍著跳,比如說<誰要快樂誰歡樂笑嘿,大家一起來唱歌跳舞>像就是這類歌,我們就唱這些跳這些,大家手拉手就開始玩起來。到二二八事變的時候,那就在我們學校附近的公賣局,早上一早那個鑼鼓喧天的叮叮咚叮叮咚,好像是在辦喜事一樣,辦熱鬧一樣,其實不是熱鬧,就是他們開始二二八的開始在那裏開始在那個公賣局,在公賣局就開始鬧起來了,那時候就是說台北台大的學生那些高中大學的那個學生自治會,那時候有學生自治會,那自治會的會長班代去參加這個會,我們台北女師一個都沒有去就是不參加,二二八事變發生的時候大家都走了。 全校我記得我是七個人之中之一沒有回家的,為什麼呢?因為大家要回家怎麼走呀!?從台北火車站沿著火車的火車道走路走到苗栗,我不要,我寧可在台北我也不要走路回來,但是家裡的人很擔心,為什麼我沒有回來,我爸爸開始那幾天沒有交通沒有巴士沒有火車,怎麼辦呢,他等了有車子了,一開通他就開始從苗栗搭車到台北去找我去看我,唯恐我會出事,那時候說實在話啦!外面站的衛兵!什麼是警察呀!還是憲兵搞不懂,可能是憲兵,到處站得滿滿的,那晚上劈哩啪啦劈哩啪啦,那個槍聲聽了很可怕,第二天再去看我們學校附近叫做什麼街南昌街吧那些地方,玻璃都碎了,玻璃都打碎了到處亂七八糟的,靜悄悄馬路沒有一個人走。我順利從學校宿舍走到要走到那個學校去…到裡面去,裡面有個餐廳,要去吃飯啦,都很害怕,就是靜靜,一點聲音都沒有,就看了幾個阿兵哥啊、憲兵在那裡站著,真的是很害怕。 我記得有一次就是說,那邊那些人要找我的校長,我的校長是任培道校長,她是立法委員,那他們要找她,大概不曉得要幹什麼要找她,到了她的宿舍,那我們學生去保護她。後來校長出來了,「你們要幹什麼,我就是這個校長」,後來她理直氣壯的講那幾句話,訓了他們,結果他們走了,也沒有把校長抓起來。在可怕的就是說,只要你問,他們用那個什麼…閩南話,閩南語問…不是用客家話,閩南語問任何人,你不會用閩南話回答的,通通都是都不對的。尤其是老師,問了不懂啊,就打…。我們有老師打得那個鼻血,鼻血直流流得滿身,看了很心疼,把幾個老師都打成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