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澄波是臺灣近代美術發展重要先驅,1895年出生的他,揉合東西方繪畫技法,開啟繪畫新風貌,他樸拙的畫風所彰顯的南國熱情,如臺灣的梵谷。陳澄波1946年從政當議員,因228事件受牽連,1947年在嘉義車站前遭槍決。他的作品在妻子張捷保護下塵封30餘載,1979年才重新展示在世人面前。身為陳澄波之子,陳重光說,今年適逢父親120歲誕辰,因此策辦陳澄波東亞巡迴大展,首展從南市開始。雖然外界深感遺憾,如果陳澄波沒有經歷228事件,他的藝術一定還有發展的可能。但陳重光認為爸爸沒有遺憾了,因為他已走在時代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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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回歸線下的油彩~陳澄波 我是陳重光,是陳澄波畫家的長子,我現在開始要說爸爸的,自出生到現在的點點滴滴。 我到小學入學以前,我沒有那麼好的記憶…我跟我爸爸接觸,但是八歲以前,都是聽長輩,父母啦,還是長輩啦,聽他們說啦,八歲到二十二歲中間的接觸,我就可以表達我的看法。 現在開始說,我在八歲以前,我爸爸的事情,我爸爸出生那時候,沒多久,我的阿嬤就往生,所以那時候我的阿祖,就是陳澄波的阿嬤,抱他給人家,養母那,義到差不多三、四個月那時候,才把他抱回來。 到十三歲,由於家庭的經濟不好,所以到十三歲才入學,我的阿公是清末的秀才,因為我的阿嬷她很早就過世,所以沒多久他就又娶一個繼母,我家裡,我的阿祖,女生阿祖,都在賣花生、花生油啦,這類的小生意,所以經濟沒說太好。 我阿公是清末的秀才,所以都在外面教書維生,很少在家裡,我爸爸在十三歲以前,要進公學校以前,可以說國小的基礎,是由他的爸爸所傳授所教的,可能他的將來國畫的基礎啦,毛筆字,就是由他一手教導來形成的。 到十三歲,因為長大了,所以阿祖就交給二叔公去扶養,他讀公學校,坐火車去讀,所以有比較調皮。他小學時代讀書也很辛苦啦,像二叔公就跟他說,早上要上學以前,像八點要上學以前,就要去山上撿枯木,回來,來做火柴之用,不然就不能去學校。 有一天,他想說田裡很多人在收蕃薯,我們一般的農業社會裡面,農家哦,收成之後假如說有遺漏的東西可以撿回去吃。看人家在收成蕃薯,想說蕃薯,撿那些沒撿到的東西拿回去吃是比撿柴還要好。 他就沒去撿柴,去人家收蕃薯之後,他就去挖那些剩下的,人家沒撿到的蕃薯。撿回去之後二叔公就很生氣,叫你做的事情都不去做,弄那些有的沒的,就把他耳朵拉著,拉到耳朵竟然裂開,裂皮流血流到…。 他還好還知道要趕快給他捏著,還好捏著後就黏著了,不然就發生耳朵裂開的事實。像這種艱苦的事情,都有在小學時代經歷過。到了小學四年的時候,他比較多歲就都帶小孩子去玩,玩來玩去的中間不小心去用雨傘去打破一個女生啦,這個女生,後來變陳太太,變我的媽媽,因為這個女生她家裡很有錢,是後來我的外公,他是做南門的保正,南門的保警經營木材生意,相當富豪,可以說我媽媽在家裡是千金小姐。 他那時候,沒有意願要讓這些千金小姐在家裡讀書。因為發生這種事情之後,他們就被老師叫去罵,罵說你們這樣子在學校吵吵鬧鬧,以後誰要娶誰都還不知道,這句話後來就變事實。 這個外公吼,應該是很開明的人啦,結果自那件事發生之後,把這女孩子休掉,休學啦,退學,回到家裡,所以我媽媽讀到小學四年級就沒讀了,回到家裡後當然就做刺繡啦,做女紅啦,這一些東西。 我媽媽對這個女紅方面又很有興趣,做得很好,一些嫁妝啦,什麼啦都她自己刺。後來…我爸在公學校畢業那時候,最後一年的時候,老師就跟他說,你這麼喜歡到處玩,以後考得上學校,除非是太陽從西邊出來。 被說成這樣就很生氣,然後就開始奮發,拼一年的時間,考到國語的學校,師範科,那時候日本時代沒有…一九…一八九五年剛好滿清來到台灣,我爸剛好那時候出世的。 所以他十九歲那時候,那時候要升級的學校只有國語學校而已,在地方只有公學校,所以要去台北讀書,在一年之中,還好給他考上,考到國語學校,公學師範科。 在國語學校時代,遇到很好的一個日籍的美術老師,叫做石川欽一郎,石川欽一郎是日本人,他去英國留學的很出名的一個水彩畫家,所以他去國語學校時代,給這個石川老師起蒙,就對美術也很興趣。 很有興趣之後,他就想說我以後想跟你一樣做一個藝術家。在國語學校時代,就都以畫水彩為主啦,一方面是石川是水彩畫家,一方面那時候油畫要在台灣買也很困難,也很貴,很貴的東西,沒辦法讓他畫。 所以在國語學校的時代到畢業之後,做老師的時代一直以水彩為主,水彩主要就是台北啦,嘉義啦,這兩個地方比較多,也有去台南啦,台中也有包括,畢業之後,就做…給他入門做訓導。 當時的老師都說訓導,那時候,有訓導就能請正式的文官虎,那個要參加重要的儀式,不然還有甲冑,還有配刀,有帶那個指揮刀,那時候的薪水以剛畢業時,第一個月領十七塊而已,但是那時要維持家庭的生活還沒問題,很好過日子。 我媽媽是南門的富豪,有錢人家的女兒,所以經過人家的介紹,然後就認為雙方的家庭門登戶對,所以那時候讓人很羨慕,很不錯的一對,那時候我爸爸剛好二十五歲,媽媽差四歲,二十一歲,過了一段很美滿的生活,頭一個長女也出生。 這個讀國語學校的時代,是公費,可以領公費不用交學費,所以他都一直自己處理,畢業之後就出來服務,到服務年限,二十九歲的時候,就開始…服務期間滿,服務期間滿的時候,他就一直想說他要做一個畫家。 要做一個畫家,在台灣又沒有美術學校,那時候日本只有唯一國立的東京美術學校,所以他一定要去東京讀書,所以他在一九二四年,二十九歲的那時候,就去東京,那個時候要讀書,已經有一個長女,我的大姊,叫做紫薇。 這紫薇,岀生之後,他也一直想說,教書於當時是待人很尊敬,待遇也很優厚的一個職務啦,再說他心裡頭的理想就是畫圖,要畫圖的時候,那時候也很不好意思說要去學畫圖。 那時候畫圖,大家認為說,在那個錶壁店,好像在畫觀音彩畫那樣,那種程度而已,人家說,要畫圖就應該要去日本,台灣的錶壁店嘉義也好幾間,可以去學,那時候騙說要去日本學做生意,後來也說不出口說要畫圖。 本來我那個外公,他就想說,你如果要去日本,讀書要讀醫學也好,要讀法律也好,最壞也讀個農學,你如果要去讀書的時候,一切家庭的費用,都沒問題,岳父家都會幫你負擔,還有你的學費,都可以幫你支援。 結果聽說要去畫圖而已,他就整個都不想理他了,連家庭的生活也都沒有要支援,我媽媽那時候也覺得很為難,也是給予支持啦,在一九二四年,就讓他去東京,美術學校也考中了,那時候,有圖畫師範科,不是師範哦。 你進圖畫師範科也是可以公費啊,那時候沒錢結果就考圖畫師範科,圖書師範科反而好,因為他在那裡,什麼美術的技術都要學,連書法,膠彩畫,日本畫,水彩,色表,都要學,那個功課也很重,技術士也是要去讀。 他想說去美術學校已經二十九歲了,家裡有一個孩子,沒多久,又一個我二姊也出生,他想說沒拼一點不行,所以他三年的圖畫師範科,差不多,等於六年把它縮短成三年去用,三年中發揮六年的功力。 他禮拜一到禮拜六的早上都去學校讀書嘛,晚上,白天都在讀書,晚上就去二個補習學校,一個叫做川端畫學校,另一個是本鄉,這二個地方,都在教基礎,模特兒素描的學校,所以他的基礎可以說很紥實。 在三年級的時候,他畫一張”嘉義街外”,他畫的就入選”帝展”,第七回的”帝展”,所謂的”帝展”,就是帝國美術展覽會,帝國美術展覽會是…很多畫家的,最高突破的展。 因為你公立的美術學校只有一間啦,也有私立的美術學校,你只有學校畢業沒有用,你要讓社會公認,你是一個職業畫家,一定要通過這個帝展的門檻,他在圖畫師範科三年級的時候,就入選第七回,第八回又進去研究所,又入選。 所以他在學校的時代,他畫的圖已經讓人公認,你是一個有成就的一個職業畫家。從圖畫師範科之後,要讀研究科,進去研究科二年,也是有點插曲,因為我媽認為說,圖畫師範科畢業之後,他會正式可以教中學啦、書院的老師。 本來是公學校的老師,現在可以到中學的老師應該是很好,可以回來負擔家庭的費用,結果他說要再進研究科去深造,深造那時候,我媽媽都在家裡在維持家庭的生活,還要寄學費,她一氣之下說,我不要支持你了,不要寄學費給他。 他沒辦法,在東京做臨時工啦,報童啦發報紙啦,等等去維持生活,一方面,要維持生活又要去學校進修,所以身體就不堪負荷,就病倒,媽媽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就很不捨,就繼續支持他,到研究科畢業。 在師範圖畫科畢業,那年第七回帝展入選那年,我出生,所以那時候報紙刊登說雙喜臨門啦,大家的報紙就很盛讚。 那時嚴家淦,後來做台灣省政府民政廳長嚴家淦,說「要表現台灣人的氣魄,還是要爭取議會來提高台灣的政治指揮,不如像陳澄波這樣,可以入選帝展來光耀門楣,來得重要」,他曾經說這句話。 這研究科畢業之後,他一直一心想說要再去法國深造,因為他留下來的書裡面,有法國字典,有法國會話,法語會話。這字典會話裡面,劃紅線這樣劃得密密麻麻,表示他有很認真在學法語。 他很尊敬這個石川欽一郎,所以他第二次來台灣的時候,他也去請教,到這時候都還有留著他的信,請教說要怎麼辦才好,那時候,中國大陸最愛來的一個畫家,王濟遠,一直跟他說我們來上海發展啦; 上海現在是一個國際的都市,前景很開明的一個都市,所以那裡也都有美術學校可以教書,還有畫那裡的風景,因為中國是五千年的歷史,有很多中國畫可以讓你做參考,是很好的地方。 石川欽一郎後來也有寫一封信給他鼓勵說,你現在想要去法國,那費率很高,你家庭經濟也有問題,所以不贊成,他贊成說你去中國,上海那邊可以教書拿薪水來維持生活,同時你可以…中國話優秀的地方,把他納入區塊裡面。 所以他想來想去,想說他本來對中國畫也有一直在研究啦,尤其他很重視八大山人的圖,尤其他覺得中國畫的耶個,素描啦,構圖啦,等等的很有趣,所以他想說把中國畫的這個東西,把它納入畫裡面,應該是一個很好的想法。 所以他就接受王濟遠這個畫家的建議,接受新華藝專的聘請,到昌明藝專兼課,還有當時還有藝苑繪畫研究所的一個指導教授的職位,去上海之後,那時候,我五歲了,不怎麼知道,忘記那時候的情形。 還要聽我媽媽常常講話的時候,有了解到一些事情,因為在上海教書,每日上下班,上下課,都會回來家裡,尤其他學校請模特兒,他就每日都會畫幾張淡彩速寫的圖回來。 畫七八張,拿回來家裡,在圍爐的旁邊擺在那給我們欣賞,會跟我們說你喜歡哪一張,這一張畫法如何,會說給我們聽,我們那段時間,雖然短短二年,但是可以說家庭生活最快樂的一段時間。 當然他在上海的時候,除了上海,郊外各地去寫生以外,常常去蘇州啦杭州啦,西湖,各地去寫生,他的圖,那時候上海的圖都有國畫的味道,有國畫的地點來納入那個…這個畫法,也是第十回跟十五回的帝展入選。 第十回是”早春”,第十五回是”西湖春色”,就表示說,在西畫的領域裡面,有東方的色彩,到這裡的中間,在上海我有很模糊記憶以外,都是由這些長輩聽來的話為主。 然後回台灣,我已經七、八歲了,要入公學校了,回來台灣以後,也是很少看到自己的爸爸,因為他一年之中,差不多在外地九個月的時間,其他三個月可能會在家裡整理自己的畫圖,或是跟家裡共同生活。 那個時間很短很短,較偉大的就是我媽媽,她也是給予支持,回來台灣那時候沒有美術學校,所以他就沒有在教美術了,他就沒學生。 因為他台灣路走透透,在太魯閣啦、台北啦,台中彰化嘉義台南,無人地帶四處去創作,以外組織畫會,他在讀東京美術學校的那時候就開始有建立促導會,簡潔畫會。 從大陸回來之後,就規模比較大的一個台南美術協會的組織,這個協會的組織到目前還有在繼續,可以說民間規模最大的一個畫會。 回來台灣以後,他在日本讀書開始,一九二六年第七回帝展入選的隔一年,台灣開始有美術展,有展覽啦。頭一個叫做”台展”,台灣美術展覽會,十年還九年後就繼續變做台灣總統府的展覽會,做”府展”。 台展啦、府展啦,自第一屆開始到最後都有參加展覽,有時候,入選,有時候直選啦,有時候推薦啦,無檢查啦,不需要審查就可以拿出去展覽了。 一直支持,除了說官方以外,自己的台南展,每一屆都有好幾張圖去參加展覽,可以說除了標準畫作,自己的創作以外,對藝術的推廣,也算是蠻賣力的。 藝術的推廣,我說我這個…他的事情,他在畫圖的時候,通常都在現場畫的,畫得差不多百分之九十、九十五的時候,才拿回家裡慢慢修改,在畫的的時候,都有很多觀眾在那邊看他畫圖,他就全心在畫,不管有多少人在看,都不會理會。 畫了一段時間停下來後,就會和周圍的觀眾聊天,說老兄你覺得這棵樹怎麼樣,你看這個點景人物怎麼樣,你看這個構圖,還是這個筆觸…。 他在畫圖,我覺得有一些特點就是說,他的筆,這樣在沾顏料時,他通常都…有時候都沒有…沒把顏料攪拌得很均勻這樣再畫下去,有時候一支筆上面有五、六種顏色,然後就把它畫下去畫出來。 因為像說,一棵樹或一棟房子裡面,也是有很多種色,不同的顏色,他有去畫大棵樹的時候,樹葉,讓我覺得說,很特殊的就是,他好像武士,拿武士刀在跟人家決鬥一樣,這樣畫下去,有時候覺得很久才打完這樣畫,他說這個樣子,氣味才會出來。 因為他也算很在乎觀眾的意見,觀眾如果表示意見,他也覺得不錯,就會馬上修改。辦個展也好,聯展也好,一年之中辦好幾次的展覽會,這個展覽會他都…展覽的期間,他都親自在展覽會場,看到有興趣的人就和他聊天和他說話。 像現在在台南有一個,劉炳堂,這個畫家,他差不多十月左右的時候,他有去看展覽,他本來就畫得很有興趣,看得很認真的時候,他看說這個小朋友這麼認真看,然後就過來和他聊天,一直帶他導覽,所以後來他就想說,我要做一個畫家,從那裡來的。 像他畫圖的時候,嘉義一個張義雄,他那時候十幾歲的小孩而已,看他這樣一個那麼寬闊的風景,可以納入這個五四號也好,還是四號也好的這個小張的裡面,他覺得說很偉大。 他也想說,看他從原本這個,畫好幾張圖,之後他也想說,他以後也要像他一樣那麼偉大的畫家,現在張義雄已經一百歲了,今年在嘉義要開一百歲的展覽,我爸爸是一百二十歲,所以也有要開東亞巡迴展。 這個自回來台灣之後,說的點點滴滴,是我本身經驗的感覺,有時候我的,我讀嘉義中學,同學有來家裡坐,我爸爸就很康慨的人,就會親自給人接待,就有朋友跟他問說,歐吉桑你畫那麼多圖,你對哪一張圖比較喜歡,對哪一張圖較不喜歡? 他五根手指頭伸出來,他說我每一根手指頭都很珍惜啦,我畫出來的圖,每一張圖就是我的傑作。所以他小張的也好,大張的也好,他都很珍惜自己創作的圖。 假如說不喜歡的時候,他就從上面再覆蓋上去,覺得這張畫得不滿意,不滿意就從上面覆蓋下去,最近在修復的期間,發現到很多圖蓋三層,第一層,第二層又蓋下去,然後又第三層,因為用紫外線來照射,原形會畢露。 他覺得他的圖要留下來,有的圖裡面,有的蓋了好幾層的圖存在,那現在說到這個日本時代,跟日本時代之後,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期間,台灣受到美軍的攻擊,尤其空襲。 所以那個期間,可以說都沒什麼在畫圖啦,因為民族精神很重,所以他可能內心也不贊成說戰爭,他認為他愛和平的一個人,所以他都不理世事,就默默過日子,沒在畫圖。 等到戰爭結束,戰爭結束之後,他為了這個…服務人群,他在以前,在家裡的期間雖然說很短,不過還是有很多人來找他,有的帶孩子來讓他教畫圖,畫圖畫完讓他指導說,你這張圖畫得怎樣,要怎麼畫。 他只要有時間不管花多久,都教到讓他了解,那個黃鷗波,我們嘉義一個膠彩畫家,已經往生了,他曾經來跟我說,他曾經帶學生來給他指導,他教了大半天。 後來他有拿書和紅包要給他,他都拒絕,說你將來做一個畫家,像我這樣的時候,你也要無條件的教下去,把它推廣下去,這樣就是對他的回饋,因為沒學校啦,所以他就這樣接受人家的好意。 戰後,開始民主政治開放之後,有在那一屆市參議會,本來市參議會第一屆要出來競選那時候,我們家裡,我媽媽跟我們這些孩子都不贊成,說畫圖就好沒必要參與政治。 也有很多的朋友,因為他時候名氣很大,大家都認識他,所以很多朋友都推他出來,推他出來之後,他就印名片而已,那時候印名片,印幾盒名片之後分一分,到那時就中了。 那時候也不用四處去演講啦去拉票啦,我們自…鄰居也不從說過拜託一票啦,都沒有,沒有去跟他們說,只有那些朋友,只有名片分一分這樣就上了,因為服務以外,很看不過貪官汙吏的情形。 戰後,每年政府來帶一批這些人,貪官汙吏得很嚴重,經濟效力的效果很差,在議會他們也大小聲很逼迫人,所以二二八發生之後,他就被政府做記號了啦。 本來嘉義這裡的政府機關,主管都外省人嘛,還有一些軍隊,因為他們的命令很薄弱,所以他們就整個退去水上機場,水上機場經過好幾次的談判,都沒有成立。 等到比較三月十一日那時候,他知道中央已經派旅師和憲兵團,已經來台灣要進來嘉義接管,三月十一日啦,就嘉義也有組織一個二二八處理委員會,因為所有的議員都…當然就做委員。 當時國大代表一直推薦我爸爸說,你會說國語,普通語會說,你應該要去參加談判,前幾次的談判都沒事,去了人就回來。 到了最後一次的時候,去的時候,他就說沒幾句,衛兵就…就知道說軍力已經來,我不怕你了,所以就把那個代表,這些代表呢,就…拿油鹽米啊,水果啊等等去跟他們訪問,可以說和平使節啦,他沒想說和平使節就把他們拷起來。 拷起來過兩禮拜,送到嘉義警察局,所以一九四七年的三月二十四,在那邊過一晚的時候,他就決定要處決這些四個議員,所以三月二十五,就…二台卡車,一台有二十幾個兵都拿槍,一台有四個議員。 從警察局出發,經過中山路遊街,到火車站的廣場,就槍決了。他一生為台灣的美術奮鬥的熱血就喪生在嘉義自己出生的地方。 到這他一生的結束,我是覺得,當然早年我們的家庭講起來是家破人亡,以後經過戒嚴時代,到白色恐怖的時代,大家親戚朋友都不敢靠近,經過艱苦的生活,這個三十多年的艱苦的生活,有一個很偉大的女性就是我媽媽。 她把所有遺留的資料,作品、創作,他的創作裡面不只油畫而已,有淡彩速寫,水彩,書法,素描,膠彩畫,木炭啦等等很多創作的東西,都有一箱一箱的留下來,留下來的每天都拿出來晒太陽啊不然就是整理。 她平常是很堅強的一個女性,都不會流淚,在整年之中,到年尾都在整理,整理的期間都覺得很悲傷這樣,一直流眼淚這樣,這期間,因為她收藏的環境不好,因為他畫的都捲起來了,然後捲起來攤開的那時候,都會龜裂,也會皺起來。 有的作品因而受害,有的作品是紙,通通被裝到箱子裡面,白蟻從底下一直咬咬咬,咬整晚,一年之後,掀開時,哇整個都咬光了,因此,損失很多創作品。 還有二二八之後,有所謂的清鄉啦,和那個戶口調查啦,等等的,常常來家裡,軍隊,警察啊來搔擾,看圖一卷一卷放在壁角的時候,如果不滿意就隨便給你翻,所以也損害不少。 然後又經過戒嚴之後,到一九七九年,我們做第一次的遺作展,在春之藝廊,那時候官方的美術館還不可能幫我們展,所以就找這個私人的藝廊,那時候想說在世的時候那麼有名,經過將近四十年的時間,是不是大家都會忘記。 結果在一九七九年,春之藝廊展覽的時候,三個禮拜的期間,差不多有四萬人來參觀,那麼熱烈的反應,還有當時的報紙都刊登得很精彩,很可惜那次展覽到後來,年代表後面的時候,沒有一個報紙提起說怎麼死的,只有一九四七年,三月二十五,死亡兩字而已。 當然我們的目的主要是他的創作品來展出,讓大家去欣賞,主要的目的是這個,不是說主要的目的變成說二二八的事件,經過一九七九年又…後來又經過十年多,一九九四年那時候,就百年年展。 第一站在嘉義文化中心,第二站去台北美術館,第一站在嘉義文化中心的時候,他們第一次收門票,等於空前絕後,收門票的主要目標是要限制人,你不收門票會太多人,沒想到收門票竟然也那麼多人。 到最後沒辦法,就是排隊,等前面的,裡面展覽場的人維持二百個,十個出來再十個進去,五十個出來再五十個進去,二個禮拜之內,有四萬人來回應,就表示說沒有讓人忘記,他的創作讓人很欣賞。 尤其他的創作,他的素描、構圖啦以外,點景人物也是很大的特性,還有他的色彩啦,很…要怎麼說,很沉,不是很華麗的色彩。 一百年的時候,北美的美術館,那時候黃光男做館長的時候,他說一個月之內,十八萬人來參觀,他感覺很光明很開心,過去不曾那麼多人。 一百歲之後,接下來二○一一年的時候,因為很多圖都損壞了,因為經過六、七十年的歲月,有的甚至八十幾年的歲月,有剝落、有裂痕啦等等,那時候沒有專業的修復家。 最近有西方學回來的啊,還是日本的修復家,來台灣之後,就開始又修復,在二○一一年的時候,就在尊彩藝術中心和這個高雄市美術館展覽,然後順這展覽的期間,就大規模的修復。 還有二○一二年的時候,又到北美館啦,還有創價學會的至善堂展覽,也是有修復,修復當然主要是油畫的修復,油畫因為比較需要時間,還有技術要很高,除了這個以外,所有的資料,其他的創作品; 比如像膠彩畫啦,水彩啦,淡彩速寫啦,木炭啦,素描啦,素描包括鉛筆啦,鋼筆啦,毛筆啦還有書法啦等等,都開始修復,到差不多到二○一三年,到去年年底才差不多完成。 這些完成之後,剛好今年二○一四年,我爸爸一百二十歲的誕辰,所以現有所有的東西都修復完就可以展開比較大規模的展覽,所以從二、三年前,就開始籌備了。 還好我兒子陳立栢,長期在菲律賓經營事業,從那退休,專程回來要為阿公來做一個很大的展覽,他在二○一一年開始的展覽,他都是主要規劃者啦,除了展覽以外,就邀請許多學者來做學術研討會。 在今年度,因為日本時代,所有的證書都寫台南州縣,因為嘉義是屬於台南州,所以承蒙台南市政府,市長賴清德,文化局長葉局長,他們都很熱心,很有誠意要來辦這個展覽。 他們想說台南市還沒有正式的美術館的成立,但是他們整個市就是美術館,所以他們用四個中心,台南文化中心,誠爺文化中心跟國立台灣文化館,和鄭成功文物館,這四個地方,把所有的東西都展出。 不只說…當然油畫為主啦,油畫以外呢,膠彩,水彩,淡彩速寫,還是書法啦還是木炭啦,所有的還有他收的資料,還有書信,全都修復完畢就都可以拿出來展,可能這次的展覽可以說空前…過去還沒有過這麼大規模的展。 如果說到出生地台南要展覽,還有他走過的地方,北京中國美術館,還有上海中華藝工,要到這裡巡迴展,還有他讀書的地方,東京藝術大學,東京藝術大學的美術館,展覽日本時代那裡的畢業生,當然陳澄波是一百二十歲,主要他和那裡的校友一起聯展。 還有正木,正木是那時候的校長,有蓋一個正木紀念館,那邊要做一個修復展,因為我們有很多圖都在東京藝大那邊修復的,東京藝大後來又和師大合作,也來和我們拿,修復陳澄波的畫作,所以他們也打算要在那個鄭木紀念館做一個修復展。 在今年年底到明年間配合故宮有九十九年的院慶, 配合這個,要大概做一個結束的一個展覽,這些計劃都是…我的兒子陳立栢來規劃,邀請很多學者來參與。 成功大學的蕭瓊瑞教授,還是過去做北美館的館長啦,故宮的院長的林曼麗教授啊,還有賴香伶企劃家,還有白適銘,師大的副教授來參與和規劃。 所以除了這個以外,嘉義合作要辦這個數位特展,數位特展第一次這個藝術和科學結合的一個展覽,要在嘉義,再下來高雄大東圖書館,第三站是台北的國父紀念館來舉辦。 除了這個以外,正月二十五有一個和國家對話的一個音樂會,各個大師看圖來作曲來演奏的一個音樂會,也有邀請文學家來作詩,到台南國立文學館,那個圖下面就有一句詩,來展覽。 台南市政府也很熱心,去年一年之內,我們做三副,複製畫,然後三副在二十幾間學校展覽,從國小國中,高中大學也都有二十幾間學校,展覽以外還有徵文比賽,經過台灣國立美術文學館審查通過印製出來,這也算是一個大事。 所以我說這些的主要目的就是說,這個戒嚴白色恐怖,埋沒四十年,重現的時候,也都沒有讓人忘記,就是他的藝術成就。 一百年,一九九四年,也是很熱烈迴響,也在國際拍賣公司,二○○六、二○○七、二○○八年,這三年之內,連續超過一億的…二○○七年的時候,一張淡水夕照,二億一千多萬,創造最高的紀錄,這個拍賣公司創造最高的紀錄。 不是說,這是商業家而已,也有企業家、收藏家可以拿那麼多錢來收藏,就表示他的價值認定是…對,藝術這方面的價值,這個展覽的期間,也有時候有一些小小的阻礙啦。 一般來說,收藏家收藏陳澄波的圖,陳澄波的畫展的時候,應該是很開心的提供出來,來讓大家欣賞,因為你家裡留那個寶,掩蓋著又沒人知道,這樣也沒有用啦,也有一些收藏家不是這樣想。 有的不要借出,有的故意給你為難,說要把我說服就要給我當兒子。有的時候保險費給你保得很高,像台中國立美術館,那官方的耶,那邊有三張圖,一張圖”嘉義公園”,他說從來沒有借過。 其實一百年的時候,嘉義曾經跟他借,嘉義有展覽過,他說那張沒有要借,一張淡水五十號,和一張”懷古”,嘉義的三十號,這兩張,他不是說沒有要借,要借,保險額你就要給他保到三億二千萬,他就照最高,二○○七年,最多的那個價格來…。 這有時候,這和經濟通常也有關係,和那時候的時勢,有時候造成影響,有時候高有時候低,你不能說他最高標準來訂,那個台中就是這樣,那個官方的美術館也是這樣,不知道那個館長到底想什麼。 他不好意思說不要借啦,不過就是保險金這麼高,說起來實在負擔不起,因為每一個展覽要花很多錢,光是文書啦,還有人員啦,就要花那麼多錢,你保險當然要保險,可是不能拿得那麼高。 所以後面開會說決定不跟他借,因為我爸爸畫的圖,我剛才說過,每一張圖都是很珍惜的畫作,你曝光得越多,就表示…不是說,你說這張是他的代表作就代表作,曝光越多它代表性越大,因為八家比較認識,人越認識就知道這陳澄波的圖,還有這中間,光復的中間變一個代表作。 所以有的收藏家也很貼心,他說我所有的框都裝好了,你不能後來把它拔掉,所有的畫看要送去哪就送去,保險費他也自己保,也有這種收藏家,所以這次一百二十歲的澄海波浪的這個東亞巡迴展,看能不能像過去一樣有很大的回應。 除了這個以外,我也是讓學術研討會讓專家去評論,讓觀眾可以去欣賞所有他的創作,他的創作是,他畫得是大成啦,還有他的基礎,奠定他的素描啦,水彩啦,淡彩速寫啦,書法啦木炭啦這些的創作也是他的基礎。 所以今年的和明年的這個一百二十歲的展覽,可以有很大的回應,這個展覽以外,我們還會再做一波全輯,陳澄波的全輯,總共有十八本,一到十,因為他的圖比較多,所以比較大本。 十一到十八本,是文章,他所有留下來的,發表過的、人家的評論等等的文章,把它收錄,還有書信,那就是十一到十八,這個全輯也準備明年這個故宮那邊展覽完,才會專程,看能不能完成。 現在已經完成第三卷、第二卷跟第五卷,完成三本了,其他的每個月也會陸續完成,這個全輯的完成,主要的目的就是要讓學者,或是愛好收藏者去研究,研究說到底他的藝術價值在哪。 我們做全輯沒有去評論說這張圖怎樣,所有的資料都列出來讓人家去研究,讓人家去研究說到底他的藝術價值是什麼樣的,所以所有的圖我們都經過精心製作,所以色彩也好,素描也好,它的明亮度什麼的啦,都用最高級的,所以可以說,我們用新的科學和修復完整的東西來展出, 我想說我已經第三代了,我媽媽收藏、保留,我這一代又繼續,再把它保留,把它修復,我第三代,我的兒子又把所有的東西又做一次修復,他阿公畫的,其他的資料也是做一個修復的工作,又把他留的資料…這三代這樣子…很辛苦的把它完成,目標就是要讓我爸爸的藝術,讓人永遠留著,這就是我們的最重要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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