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國宇在日據時代出生長大,讀的學校和出路都受日本人壓制,戰後政府來臺,由於百姓不滿生活落後,於是展開許多抗議,但都遭政府禁止,當時自己只是因為買了一本《戰爭與和平》書籍,就被捉去綠島變成政治犯,在那裡做了十年的苦工,除在港口搬石頭,也參加康樂隊。出獄後,剛開始找不到工作,最後是靠賣布的生意,家裡生活才變得比較好過,現在除了參加人權相關活動外,也寫些臺灣歌謠,這多虧了以前在康樂隊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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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做楊國宇,楊國宇,1932年5月15日在台灣桃園生,我的祖厝在桃園八德鄉下,我阿公以前是務農,八隻牛,可以說是做大農田,我在小時候就要割草、顧牛,小學在桃園讀書,桃園東門國小,六年級結束,我就去考台北二中。 台北二中,那時候台北二中只收台灣人而已,台北一中、三中、四中都是日本人,台灣小孩只能讀台北二中,我是考台北二中,我爸爸以前是當老師教書,在尖山國小教書,他也是思源(01:19不確定),那時候叫國語學校,日本人管理台灣人的時候,台灣人可以當老師、當醫生兩項,醫生要自費,當老師有錢可以領,他那裡我也去拿他以前讀書的資料出來。 我爸爸在我小時候5歲時,就不在了,所以我可以說是我媽媽把我撫養長大,我還有一個弟弟,我考上二中進去時,那時候還在互相殺害,那時候美國的飛機一直一直來轟炸台灣,我跑去躲空襲,沒有讀什麼書,但還是會教你,教你如果過來的時候,手榴彈怎麼丟,美國人過來時怎麼丟,可以說孩子兵,從小就教你,對互相殺害是非常恐怖的。 1945年結束,我以為說互相殘殺結束了,非常高興,但是陳儀採用阿山兵來,我們等了3天,台北車站唱歌歡迎,等了3天才等到,等到了才看到扛著麻袋穿的破破,當國軍怎麼穿成這樣,大家唱了一半就散了就沒有唱,以後就是互相殺害之後,陳儀來接收來管理教書,那時候看陳儀,他的一些姻親,五子登科,車子房子妻子錢子位子都佔去,那時候就看不下去。 那時候我幼稚園老師叫簡國賢,隔年1946年6月在中山堂演一齣戲,叫做《壁》,就是這個字,很轟動,我那時候在念初中,老師說我就幫忙掃地就好了,我是有去看,就在旁邊幫忙收拾,扛佈景太重就叫我不用,那時候演5天,非常轟動,在台北市非常轟動,在中山堂中間放一個板子,這邊矮子財很好笑,胸前背一個算盤,一直在撥打算盤,然後錢怎麼一直進來,做米還是做什麼的錢就一直進來, 另一邊是xxxx(04:55聽不懂),三餐沒有得吃,將社會現象演出來,因為太轟動,轟動五天,陳儀就禁止,禁止演出,老師就跑路了,那我們也沒有管,那我們這些學校學生就回去認真讀書。 當時1949年就開始抓,因為抓不到那些,就開始抓我們這些學生,我那時剛好18歲,剛好念高三,就抓我,說我有問題,什麼問題?說我的書裡面帶了2本書,一本是大地、一本是戰爭與和平,翻譯小說,他就說你就是看這些不一樣的書,是什麼意思,大地(英語:Pearl Sydenstricker Buck)寫的,我就說我們是種田人,就看這種,他就說你腦子有問題,把我關到綠島10年,10年的洗腦,洗腦洗10年,在綠島。 當然那期間,晚上叫起來打,晚上叫你起來寫口供,說你思想有問題,你會叛亂,我說18歲要怎麼叛亂?不可能,後來是宇凱?(06:39不確定),他說不要給他寫,第一是用騙的,說你就照著這樣寫,不久以後就可以回家了,手印蓋一下就可以回家了,第二就是用打的,你要是不蓋章,就打到你蓋章,第三就是用刑,我沒有用到刑,我被打到肚子痛的要死,就蓋章,18歲學生要怎麼叛亂?之後就被關到綠島,判了十年,判決書我也沒有收到,是回到家裡才收到判決書,去了綠島十年,十年在做苦工,白天教共匪暴行、國父遺教、三民主義,都教一些領袖言行,睡覺就是把你鎖起來,十年都是這樣,白天在做工,去海邊撿石頭,敲打石頭後拿來做圍牆,因為以前用鐵線網,但鐵線網會爛,所以就去打那些石頭,但都不會擔,擔差不多三米長,一公里三百多公尺,圍著自已這樣,都有一個碉堡,關在裡面這樣, 大概在綠島就是這樣,做苦工、洗腦上課,這樣經過了十年,十年之後才將我放回來,我回來之後,我這些故事都沒有講,包括我太太,我也都不跟她講,她是稍微知道,一直到最後沒有辦法隱藏,我才說出來,但是她不相信,怎麼有可能,我最後才用家族故事,我出來之後去賣鴨蛋,在廟口賣鴨蛋,然後才去紡織廠做童工,去那邊開始做起,我用這一本寫了我的故事,這個故事之後,我又想到這樣沒有紀念到我的老師,所以才又寫了這本「紗帽山‧壁」,因為那時候演壁的關係,那紗帽山是什麼呢?我們後面這個就是紗帽山,我就想說將台灣換一下位置,看紗帽山就會不一樣面貌,應該在這邊而已,從這邊看跟從那邊看,不同的角度來看,大家應該就會很和諧,我這邊有這個,你來看一下,在白河有一個水火同源,水跟火不相容,也是可以同源,為什麼台灣不能更和諧,為什麼大家不要…? 我寫這本書的原因就是,我當時去了人權營,那時候去講這個故事給那些孩子聽, 都是大學生,在火燒島,大家都還是小孩子,怕我們逃跑,還用鐵絲網會爛,去海邊都是窟顱石,去敲打,然後兩個人才抬,還限制一天要抬幾次,若太小顆就再抬一次,就不算數,最笨的就是去敲打石頭來填,自己關自己,再來就是補給品,補給品也是好幾百斤,也都是要自己去抬,好幾公里抬回來,那時候大家都沒有做過粗重的工作,現在去綠島看,有個海邊沒有窟顱石非常平,那就是拿來做圍牆,十年之後,我當年剛去的時候比較艱辛,後來姚處長說我們要再判亂,在裡面被關起來怎麼可能再判亂?因為我們比較不合作不聽他的話,所以再抓回來要槍殺,又再槍殺2個人,就一直恐嚇我們,如果不聽話的話,就會再被抓回來槍殺。 那時剛好韓戰、越戰都剛發生,緊張起來機關槍就擺出來,我們那時後就知道很危險,有這樣的故事,到最後有一個姓唐的處長來,就說這些都不是壞人不是壞小孩,所以就管的比較鬆,家裡就寄一隻小提琴,我就拿著一隻小提琴努力在拉,進去那邊有一個康樂隊,就去表演小提琴,有客人來我們就要去表演,不然就是演戲,一隊一隊都要排著輪流去演戲,演國語的反共戲,有時後我們自已排的台灣的歌仔戲也有,我也有當演員去那邊演戲,自已找娛樂就對了!最後在綠島的生活就是這樣。 我那時候在演戲的時候,就有唸過:「十條香蕉九條翹(彎),一條沒翹祝?潲(ge-siau),十個查某九個嬈,一個沒嬈凍袂條」。 就講這樣的笑話讓別人笑,我就是當丑角這樣子,隨便唱隨便講,不然大家就會很鬱悶,都看小說都在討論,我們裡面有統一的也有獨立的,也有打小報告的,所以這三項裡面,我們很難生活,有統一的,有紅色的統一,台灣獨立派,也有打小報告的講東講西,我是比較偏向這邊台灣派的,所以那時候生活上很緊張,不能讓你很隨便,像偷偷講日本話,就被…,我出來後去國家檔案局,這麼一大疊我去申請出來,怎麼被人家抓的,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我現在都要託付在人權博物館,他說你這些東西都可以放在人權博物館,但是那些都是判決書寫的,事實上都不正確,實際上判決書都是根據你的口供,但是口供他們都已經幫你安排好了,自首什麼的都說好了,我問說是誰說的,他說人家都幫你說好了,你只要蓋章就可以了,我問說是誰說的?你叫他來跟我對質,他也都不讓你對質,我現在再查,從台灣頭到台灣尾,總共二萬九千四百零九件。 這麼多案件,我那一件案件就有30多個人,一案一案的,最大案,有四百多人也有,大溪那件,一個早上就槍殺18人,我們那件,槍殺第一次7人,第二次2人,所以全部被關的,不會少於15萬人。事實上到今天為止,戒嚴解除那天,有一個國家安全法,國家安全法蓋在上面同一天生效的,戒嚴解除那天,又有一個國家安全法,第九條第二項說所有的案件不可以翻案,所有沒收的財產,都不能返還,一直到現在,我那天去領身分證,判案還在綠島,永遠戶籍都不能改,那條法案還是在,國家安全法還在,所以說台灣很民主,但實際上沒有解除國安法,對我們來說真的是…,所以說受害者那麼多,但是加害者卻一個都沒有,沒有半個加害者,所以那個我的同學xxx(16:54聽不懂)多我四屆的學長,他說所有的判決書上法官、檢察官、書記官,都是輪流的,那二十幾個名字都是輪流的,都是那幾個,一下這個案件他做法官,那個案件他做檢察官,二十幾個名字都在輪流,所以說真相沒有解決。 還有一個很重要,台灣的戶口是做最好的在日本時代戶口是做得很好,失蹤的人口有16萬人,剛好那時立法院有一次發表失蹤的人口12萬6千多人,都沒有解決,全部都隱瞞著,到現在為止,要申請那些資料出來已經沒有了,就那8年,民進黨有開放一陣子,我有去申請出來,現在要再去申請,就都不行了,又都隱瞞起來了。 我出來之後,出來之後我沒有工作,我就到廟後面有一個早市,我去早市賣鴨蛋,阿兵哥會來買整桶的,我就想說還不錯,交很多,但是會破,我還要寫收據,賣十塊還要寫二十塊,我覺得這樣不是辦法,我之後就沒有做了,我就到了竹南,我大姊那邊有一個紡織廠工廠,我去那邊做童工,捆布拿布做什麼…, 因為我會算,我知道要怎樣降低成本,那時候經濟有起色,美援也有來,我就去借美金四百萬買機器,買日本的機器,我跟日本人做生意,但是後來日本人抽佣金,我就自己跟客戶交涉,去法國去英國,因為南非那邊有工廠,都喜歡買布,開始是先試做,滿意了之後一星期最多做到40呎三櫃,每週都有,都年都一直這樣做,那時就這樣讓我賺到錢。 因為我會算成本也節儉,我太太也很幫忙我,家裡、小孩都她照顧,我就這樣去打拼事業,後來就去做藥品,信東(20:19不確定)桃園製藥廠我也去當常務董事做38年,一邊做紡織一邊做藥廠,後來歲數也大了,就都退休了沒有管理,現在開始寫回憶錄,寫這些寫書,這次寫第三項,努力的想來寫劇本,就是這本,我想做台灣的民謠,我已經都計畫好了,用原始的民謠,我們台灣的民謠很美,喜怒哀樂都有,我想說用原始的民謠來編曲,現在正在準備,如果沒有演出也沒有關係,就用曲出來,用DVD拍攝,或是找人用唸這些歌,我現在正在做這些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