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崇鳳,根據她本人對自己的描述是這樣的:有一天當我想要書寫,我就寫了。
有一天,當她想要旅行,她包袱款款就動身了;有一天,當她想回家種田,就對住了多年的花蓮揮揮手道別,回到美濃老家了;有一天,當她在學著成為農婦的過程中想認識更多關於自己的靈魂與律動與呼吸,她去上課,後來,就成為旗美社大自由舞蹈課程的老師了。
關於「劉崇鳳」這個符號,最能接近「知道」其意義的方式是美濃黃蝶祭。
很榮幸可以透過2020年青村計畫的執行訪問到「劉崇鳳」這個「人」。對於訪問者邱適珩而言,「劉崇鳳」一直是個可以和美濃黃蝶祭連結的符號,她在2019年的黃蝶祭裡辦了一場活動叫「致土地」,與其說她帶領著一群人在夜裡的熱帶母樹林中隨著山與水與風的聲音擺動身體,不如說她和一群人順著土地的呼吸融進森林,從赤裸腳底感受落地枝葉,讓微物之神沿著皮膚皺褶附於血脈,將這塊土地那片樹林以及更多死了又蘇生的一切如電流在體內竄動。手一揮一指,樹林的、土地的神靈就從指尖鑽出。
「致土地,是召喚土地和自己的靈魂的儀式。我想可以這麼說。」劉崇鳳在受訪過程中,眼神堅定而溫柔地說著。
到了2021年,三年了,三年來的劉崇鳳從當初回到美濃老家便窩在祖堂案上書寫自己的山海女子,慢慢地讓自己在不同身分中流動著,就像她每一次在田野裡跳舞的姿態,自由無拘束。
「當意念純淨,你就會知道下一步要做什麼。因為你什麼都可以做,且做什麼都是對的。」
在2019年的「致土地」活動中,劉崇鳳在接下來的黃蝶祭裡,都嘗試透過連結土地與身體舞蹈,利用即興演出的力量引導民眾走入美濃雙溪,更召集四面八方的人們來到黃蝶翠谷,透過生命故事探索溪谷給我們的恩惠,透過所謂「靈魂中立」,在把自己放空的當下,用心感受自己存在。也在這樣的情境下,意外感知到神的召喚。
「舞蹈的對象不只有人,還有土地。」崇鳳老師回憶當時情景,「在那個時候,風、泥土、落葉、昆蟲都是即興的一部分。聽見自己來自靈魂的聲音,將美濃的在地人文傳遞出去,每個人都正用自己的方式說在地的故事。」說到這裡,她頓了幾秒再緩緩說著:「我很意外的是,美濃有一群人,有辦法支持我做自己想做的事。」
這些支持來自美濃在地協會、美濃後生,甚至來自客家文化促使當在地居民的凝聚。因為這樣的凝聚,讓崇鳳老師有機會開了這個先例,讓大家感受一個傳統客家庄對於新文化的包容跟開創性。
「也許,一直對美濃有成見的是我們自己吧。」
藉由這一次的訪談,對於採訪團隊來說,原本期許看見更溫柔的美濃,可以將美濃客庒多年以來受到家父祖長輩價值觀主導的框架改變,但美濃開庄三百年(1821年至2021年)的想法早就代代承襲,血脈一般的存在,要改變也許要等再一個三百年吧。但我們沒辦法無止境地等待,最好的方式便是找到可以共存的模式,而崇鳳老師透過美濃黃蝶祭的活動,旗美社大的課程,以及在田裡拔草抓田螺的日日夜夜,讓我們看見了柔韌有餘,原來,「當意念純淨,你就會知道下一步要做什麼。因為你什麼都可以做,且做什麼都是對的。」這句話,開啟了與滿了三百歲的美濃客庒對話的可能。
感謝這位愛美濃的舞蹈家,讓我們可以聽到、看到甚至感受到,不一樣的美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