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紙鉛華：三、臺灣在地印製傳統通俗小說之彩繪封面繡像分析
在臺灣印製的這批通俗小說皆為鉛字排印標點本（鉛印本），就印刷技術的進程來說，在鉛字排印之前的主流印刷技術為「石印」。本計畫所蒐集在臺灣印製的這批通俗小說，除了有彩繪封面吸引讀者以外，有部分刊本在其卷首另有人物繡像。這些位於小說刊本卷首的人物繡像，多數承襲自18世紀以來的石印本小說，有一頁一張；也有縮小排列後，在一頁中容納四張圖像者。事實上，小說封面上的彩繪繡像，亦不乏有根據石印本小說卷首人物繡像改畫重新上色者，例如臺北國華書局刊行之《二度梅》其封面所繪的故事人物梅良玉【圖1】，即出自上海沈鶴記書局發行《繪圖忠孝節義二度梅》（出版年代不詳，石印本，計畫主持人柯榮三藏）【圖2】。
本計畫對於這批臺灣在地印製之傳統通俗小說的分析，著重在其彩繪封面繡像所繪內容，與該部小說內容相符的段落何在。就小說刊本不同版本彼此之間的畫風，以及不同出版社的繪圖特色來說，在本計畫所整理之120筆資料中，舉其要者，臺中瑞成書局刊本多有仿繪早期上海刊本封面的現象；臺南大東書局刊本雖亦有仿繪早期刊本者，但更多為選取書中具代表性人物場景、故事情節，重新構圖繪畫之作。透過不同版本之間的交叉比對，可以區分為五種現象，分別為：（1）「同書異刊者，封面異圖」、（2）「同書同刊者，封面異圖」、（3）「同書異刊者，封面同圖」、（4）「異書同刊者，封面同圖」、（5）「異書異刊者，封面同圖」
（1）同書異刊者，封面異圖
在本計畫所蒐集整理的這批通俗小說刊本中，《七世夫妻》、《七俠五義》、《二度梅》、《三盜梅花帳》（《月唐演義》第6集）、《火燒紅蓮寺》、《包公奇案》、《北宋楊家將》、《西廂記》、《前後七國志》、《海公小紅袍》、《萬花樓》、《嘉慶君遊臺灣》、《鄭成功》、《臨水平妖》、《薛仁貴征東》、《薛剛反唐》、《羅通掃北》、《續小五義》，皆存有2或3種不同出版社所刊印的版本。既是由不同出版社所刊印，封面彩繪圖像理當不同。例如，《火燒紅蓮寺》即有臺中瑞成書局（年代不詳）【圖3】、臺南大東書局（1970年5月再版）【圖4】、基隆國學出版社（1974年1月）【圖5】3種版本，封面各異其趣，此即所謂「同書異刊者，封面異圖」。
（2）同書同刊者，封面異圖
誠如「（1）同書異刊者，封面異圖」所述，同樣的小說由不同出版社所刊印，封面彩繪圖像自然是有所不同。不過，即使同一部小說由同一出版社刊印，也會出現封面彩繪圖像殊異的情形。在本計畫所蒐集整理的這批通俗小說刊本中，臺中瑞成書局刊行的《薛仁貴征東》（《薛仁貴跨海征東》）、《五虎平南》【圖6、圖7】、《包公奇案》（《包公七十二件奇案》）等，雖然刊行者同為臺中瑞成書局，但是卻有不同的彩繪封面，形成了「同書同刊者，封面異圖」的現象。
（3）同書異刊者，封面同圖
上述「（2）同書同刊者，封面異圖」的現象，可以說是同一個出版商，以不同的彩繪封面刊印的不同版本。然而，與此相反的，是同一張彩繪圖像，卻被不同出版社相互襲用的狀況，且以再以《薛仁貴征東》為例說明之。新加坡新華書局董事經理楊善才先生（1939-）藏有一批上海廣益書局、香港五桂堂書局所出版的通俗小說刊本，其封面同樣以彩繪繡像著稱。其中，上海廣益書局《薛仁貴征東》（年代不詳）【圖8】與臺中瑞成書局《薛仁貴征東》甲本封面【圖9】，除了筆觸線條、印刷色彩略有差異，其人物動作、場景構圖，可謂是如出一轍，亦即為「同書異刊者，封面同圖」者。
（4）異書同刊者，封面同圖
同一個出版商，在印製不同小說的時候，有時也會發生使用同一張彩繪圖像的狀況。在本計畫所蒐集整理的這批通俗小說刊本中，以臺中瑞成書局的刊本為最多，其中《血濺武家寨》（《月唐演義》第四集）封面繡像，與另一部小說《地寶圖》的封面繡像完全一樣，但前者所敘是唐代的故事，後者所講是元代的故事。從封面的人物、場景來看，乃描繪《血濺武家寨》中馬彪率兵攻破武家寨，攔腰斬殺武剛的故事。《地寶圖》的封面繡像使用了《血濺武家寨》的故事情節，可能是出版時一時不察有所誤植。除了誤植以外，另一個原因可能是兩種小說彼此之間有前後集的關係，例如臺中瑞成書局出版的《續小五義》（《小五義》的續書）封面所繪場景【圖10】，實乃發生在《小五義》中的故事內容【圖11】，形成了「異書同刊者，封面同圖」的現象。
（5）異書異刊者，封面同圖
在本計畫所蒐集整理的這批通俗小說刊本中，我們還發現一個罕見的現象，是不同出版社在出版不同的小說之時，竟不約而同地使用了同一張彩繪圖像。巧合的是，這個畫面正是前述「（4）異書同刊者，封面同圖」舉例之《血濺武家寨》（《月唐演義》第四集）的封面繡像【圖12】。臺中瑞成書局刊行《血濺武家寨》封面所繪馬彪攔腰斬殺武剛的畫面，不僅出現在同為臺中瑞成書局的《地寶圖》封面【圖13】，也成為在臺南大東書局刊行的《北宋楊家將》的封面繡像【圖14】。仔細觀之，兩者僅有筆觸線條、描繪色彩的不同，其人物動作、場景構圖，可謂如出一轍。這種「異書異刊者，封面同圖」的狀況十分少見，若非透過大量小說的不同版本，彼此交叉比對可能也無從發現，不失為一個有趣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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