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1月3日,中央書局開幕,書局的前身,可追溯至1926年創立的中央俱樂部。「俱樂部」一詞是出自莊垂勝的主意。1924年畢業於明治大學政治經濟科的莊垂勝,與蔣渭水、蔡培火並稱為文化協會(以下簡稱文協)講演會三大名嘴之一。莊氏尤其心儀英國的俱樂部與法國的沙龍文化,加上於日本求學期間,見證大正民本主義的思想蓬勃,特別感覺同志間的意見交流,以俱樂部為媒介是最好不過的方式了!莊氏希望以組社團的方式來達成開書店、飯館、旅店這三大目標,將抽象的新文化思想,落實在具體現代化新生活的實踐之中。當時籌備這三個事業的資金總額是四萬元,與初期彰化銀行的資本額是一樣多的。令人好奇的是,此一夢想的推手有誰呢?我們可以從股東結構來分析:一是文協的新知識分子,如楊肇嘉;二是中部大家仕紳,如林獻堂;三是臺中大雅經濟寬裕的地主家庭,如張濬哲、張煥珪兄弟(中央書局首任社長為張濬哲,1938年由張煥珪接任)。由此可知,中央與文化書局雖都是文協人士為班底,以肩負推動臺灣文化運動為己任,但在創建資金的區別上,中央書局屬眾人合資型;文化書局則是蔣渭水獨資操辦。從兩間書局的經營長短看來,合資型的書局較能分散風險,挺過人事與局勢未知的變遷。
最終社團的三大目標,僅剩中央書局得以落實。加上日本官方認為「社團」兩字,政治意味太濃,因此書局組織便改為株式會社的形式經營。說到書局經營的念頭,這也是莊氏的主意。莊氏在東京畢業後,先到韓國、北平考察,再經由上海回到臺灣。當時上海出版界正值黃金時代,新刊書籍擠滿各間書局的店頭,見此榮景的刺激下,莊氏遂決定要來辦一間書局,介紹中國新知給臺灣的知識分子。於是就在上海做了一番書局的調查工作,並和商務印書館等幾家大書局接過頭。中央書局開幕,在當時是一大盛事。臺中的書市,除了第一市場的瑞成書局是由臺灣人經營外,其他都是日本人的天下。有一間日人開的棚邊書店,與大部分的學校、圖書館都有業務往來,地盤穩固。日治時期要開書店除了需要官廳許可,還要加入同業組合、獲得同業的同意才能開業。所以中央書局的開店許可,就需要經過身為同業組業理事的棚邊書店同意才行。據張煥珪之子張耀錡的口述,也許當時棚邊書店有絕對的優越感,不怕競爭,所幸沒有對書局的開店多做阻擾。中央書局除了引進最新的漢文與日文書籍外,也兼賣文具、洋畫材料、運動器材、服裝與西洋樂器等。其中,販售與醫學相關之圖書僅佔少數,日治時期有 : 謝觀,《中國醫學大辭典》;戰後則有 : 朱後穗編,《男女生育寶鑑》、江柏峰,《身心的醫學》等。書局在圖書商品之營銷外,亦需配合文協各種政治與文化演講會,進行籌備宣傳。從包羅萬象的業務內容得以知道,從中央俱樂部到中央書局,兩者間的理想主義與延續性 : 企圖從生活面向的革新,提升文化精神的初衷。
如何透過歷史經驗的傳遞,賦予中央書局當代的文化新意,是預計於今年2019底試營運的中央書局期望發展的未來願景。1998年書局因財務困難結束營業,在2015年由信誼基金會與上善人文基金會共同承租舊址建物,重新規劃啟用。現任中央書局執行長的繁運隆先生,在訪談中提及「中央」二字的命名由來,可從兩個層面來思考 : 1.地理層面, 臺中市當時為臺中州廳所在,轄下臺中縣市、彰化、南投三縣一市之地,各地人士往來頻繁。加以1908年,串連南北的鐵道在中部接軌,全線通車。自此,空間感的變動,使書局成了名符其實的「中央」。2.文化層面,臺中作為日治時期民族運動各方勢力匯聚的中央。中部仕紳多為具豐厚財力的中小地主階級,因而成為運動主要的經費來源。文化協會的相關活動成績,在臺中也格外亮眼。由此可知,臺中作為日治時期的文化基地,有其客觀條件與主觀熱情並存。當新的文化被想像、發明與創生,它的基礎,脫離不了人與生活。繁執行長期許新生的中央書局,除了延續前輩們從生活實踐文化的精神,將臺中過往的文明摩登,創造出融入當代生活各種的可能外,也希望書局不只提供書與人的交會,更包含人與人的相遇、人與空間的互動,再造文化,從體驗生活做起。中央書局的新啟,將是迎接2020的臺中,令人期盼的文化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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